Sunday, August 14, 2016


他曾經喜歡過雪。

雨是那樣的沉重,那樣的結實,他還記得那聲音,打響一整片的聲音,童年時家的鐵皮屋頂被雨打響的聲音,春天時,空氣中潮濕的把聲音黏在了雲腳上,滿時落下,不規則的滴滴答答,夏天午後時,聲音像凝固在空氣當中,風不動,聲音也不動,突然間,炸響在屋頂上,轟轟隆隆,秋冬時,聲音隨著北風一起到來,每一聲點滴,都讓溫度更低了一點,然而雨聲,都讓他安心,讓他入眠,而雪,和雨同樣來自天上,為什麼是如此的輕,無聲的就覆蓋了一切。

還記得,他見過的第一場雪,在北方的異國,跟著母親的一趟團體旅遊。

他對於雪的所有想像,都是來自於書本,枕邊書,母親在睡覺前總是會念點書,書中的雪總是乾淨,純潔,上面不層有過一絲髒污,連公主都取名為白雪。

“為什麼白雪公主要叫白雪公主啊”
“因為她心地很善良啊,你看看,壞老太婆穿的衣服才是黑色的”

於是他期待。

下了飛機,出了機場,他眼睛睜的圓大,左張右望,並沒有看到他想像中的景色,街樓霓虹燈,與自己居住的城市似乎沒有什麼不同,除了吸進鼻中的空氣,帶了點刺痛。

“這邊還沒有下雪囉,不過明天上了山,就一定看的到雪囉”

那天晚上他作夢,夢到自己輕飄飄的從天下落下,六角型的冰晶慢慢融化。
他醒了過來,窗外的光還躲在地平線下,他鑽進了媽媽的被窩當中

“媽媽,我們那時去看雪?”
“快了,快了,天亮出發後,搭個車,一會就看到了”

媽媽的將他輕輕摟著,他感到柔軟,心神緩緩的落下。

再睜開眼時,母親已經梳洗好坐在床邊搖著他,

“再睡大家就要出發囉”
“就把你丟在這邊囉”

他惺忪的睜開眼睛,身體還捲在被中

“不要,今天我要去看雪”
“那你就趕快起來囉~不然車要走囉”

上了車,他興奮的一直望著窗外

“為什麼還沒有雪呢?”
“還要多久才會有呢?”
“我們今天真的會看到雪嘛?”

大廈高樓在窗外往後飛去,單調的景色有點催眠,他抵抗著,但眼睛還是慢慢的睜不開了,直到車子停了下來,他睜開眼,雪,覆蓋在土上,閃著一粒粒的光芒,和他想像中的有些相似又有些不同,白的比想像中的更白、更假。

他迫不及待的衝了下車,一腳踏進雪中,凹了個洞,他又踩了踩,發出磨擦的沙沙聲,吸了一口氣,涼意從鼻腔擴散到全身,再呼出了一陣白煙。

目的地是間山上的廟,雪壓著屋瓦,壓著粱,融雪從簷滴落,又被冷風凝結成了一根根的冰柱懸掛著,地上隨意散一灘灘的雪,枯黃的落葉卡在雪中,雪中的廟顯得靜謐。

導遊呼喊了一下,集合了隊伍,他牽著媽媽走在隊伍的後面,新奇的左張右看,用手摸摸冰,用腳踩踩雪。

隨著新奇的感覺逐較消退,開始有些無聊了,廟怎樣看都是差不多,灰色的地磚,灰色的牆,灰色的天空。

“我的腳好冷唷”
“乖,等一下大家逛完我們就回車上囉”
“可是我的腳好像濕掉了,好冷唷”
“難得來這邊,不要這樣耍性子嘛”
“可是我的腳真的好痛好難過”
“再忍一下嘛,乖,快上車了,上車我幫你弄弄”

於是他開始默默的走著,眼睛看著地上,開始有個念頭,腳痛了為什麼媽媽都不幫忙,同團的人,有人昨天晚上買了雪鞋,為什麼媽媽不幫我買,都是媽媽帶我來這邊的,為什麼...。

繞了一圈,導遊讓大家自由行動,大家三三倆倆的走出去,或拍照或玩著雪。

“你要不要我幫你看看腳啊,換雙襪子?”

他頭也沒轉的不吭一聲,留著問句懸在原地,走回車上,最後一排,把鞋脫掉,皮膚白的如雪,他看著看著,冰冷的感覺刺痛了他的眼,他哭了出來,眼淚不停的滴落。

哭著哭著,他看到窗外太陽已經升到正中,天很亮,亮的模糊了景色,什麼都看不清,只見地上的的雪,慢慢的融去,化成了一灘污水。




Monday, August 08, 2016

巧遇奧運得牌選手





記得幾年帶著老佛爺去日本玩,一路從東京,奈良玩到了京都。

一路上若景點與景點之間不太遠,我都安排用走的,老媽一路上倒也逆來順受,只是偶爾會碎念”兒子要把我操死了”,於是晚餐都要安排吃點好料,補足一天的元氣,鐵板燒法國菜居酒屋釜飯壽司拉麵和一杯杯的酒,沒有一天晚上兩個人不是挺著大肚子,口喊著明天要節制一點不吃了,然而,隔天總又是一頓接著一頓。

到了京都的某一晚,那天冷的很,氣溫大概五度上下吧,呼出的氣都是陣陣白煙,白天兩人跨越了大半個京都,從旅館晃到了金閣寺又去了清水寺,等回到市區時早已疲憊不堪又飢腸轆轆,但又覺得隨意打發,浪費一頓晚餐的配額可惜,於是就在鴨川邊循覓,晃了好一會,那時行動網路還不發達,沒什麼網路評價的資訊,不過也練就了看餐廳的直覺,光看個樣子,大概能估個八九不離十,看餐廳客人多不多,本地人還是觀光客,擺設是否花俏浮誇...,就這樣走著走著,經過了家燒肉店,簡單的木頭門面在寒風中閃著溫暖的光芒,只有幾個吧台位圍繞著料理區,老闆一邊拿刀分著肉片,一邊和顧客寒喧,這感覺一看就對了。

打開了門,撲鼻的肉香猛然襲來,口水瞬間分泌,用英文和手指跟老闆表達了來意,但老闆看起來有些為難,焦燥邊鞠躬邊跟我們講了一大串日文和”no English, no English”,才想起有聽過一些日本餐廳不太接外國客人,心中正覺得遺憾要退出時,裡面有個年青人,一頭俐落的短髮,濃眉大眼,一如日劇中的男主角一般,頗帥氣,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和老闆講了幾句話後,然後用英文對我們說就進來吧,他會幫忙翻議,老闆也笑笑的招待我們進去入坐。

他頗有耐心的先是解說菜單後又推薦了幾道菜,肚子餓的很的兩人,先是一陣猛吃之後,有些飽意後才發覺,餐廳中的談話似乎是圍繞著他在打轉,客人講話後他總是簡單應答些什麼,然後就是哄堂大笑,我一邊跟他謝謝,一邊聊著,問著我的疑惑。他的英文不像一般的日本人,字正腔圓,沒有一點口音,他只是笑笑的說,因為他是個運動選手,常常跑來跑去到處比賽,所以很多機會練習吧,然後有一點小小的名氣,這家店又常來的原故,然後也沒多說些什麼,然後就在酒聲笑語中度過。
隔了幾天,回到東京準備返台,那時東京在爭取 2020 的奧運舉辦權,機場掛滿了海報,其中一張是有個擊箭選手,高舉著箭,朝天開心的吶喊著,看著看著,覺得眼熟,拿相機出來一看,還真的就是他,原來他是個拿過奧運的獎牌的選手啊!

還記得多年前羅凡怡 (Fan-yi Lo)問過我旅行的意義,想了好久,不太有答案,也許就是旅途中的這些小插曲吧。

後記:今天看到他在里約的新聞,似乎表現不好,要準備引退了,有點小哀傷,應該要開電視幫他加油一下的。

Thursday, July 28, 2016

老媽的搖滾樂


Fuji Rock 旅程中,聽 Pablo 講了個精彩到極點的故事,他有個朋友,生了個女兒,每天當寶貝捧在掌心,越看越可愛,說是前世的情人一點也不為過,會走後更是跟前跟後的跑著。硬派搖滾老爸覺得孩子的學習不能等,早上用 Jimi Hendrix 起床,午餐配 Dylan,午後聽點 Neil Young,用 John Coltrane 伴著入睡,小女倒也很爭氣,牙牙學語沒多久後,爸爸,媽媽,吃喝拉撒後,會講的就是,我要聽 Led Zeppelin,我要聽  Stevie Wonder,這讓他老爸在一票搖滾好友中很有面子,帶著女兒出去總是在朋友面前問,你最喜歡聽什麼啊,然後看著朋友羨慕的眼光。

但是好景不常,就在女孩上學沒多久後,他在家中發現了第一張小賈斯丁的專輯,看那頭髮跟海帶一樣蓋著額頭的小屁孩他只能說震驚到不行,對他來說這就好比女兒帶個鼻涕掛臉上的男友,邊傻笑邊回家一樣糟糕。

“為了證明我愛你,我尊重你的選擇”
“那爸爸我想去看他的演唱會,可以幫我買票嘛”
“恩..................好”

哇,看著網頁上的 sold out 他怎樣都沒想到,這樣的票會被秒殺,可是他沒法讓女兒失望,只好硬著頭皮打電話給有門道的老友

“那個,你能幫我搞張門票嘛?”
“沒問題啊,你這次要誰的? 下個月的 Neil Young? 還是月底的 Rolling Stones?”
“那個....我要小賈斯丁的”
“嗯?”
“嗯”
電話的那一頭傳來抽搐的笑聲
“好啦,我來想想辦法,應該沒問題,周末老地方見吧”

面交的那天,他才踏進酒吧,就聽到他朋友大喊著

“這邊,要買小賈斯丁票的人!在這邊”

於是他拿到了張全餐,所有的演唱會記念品與後台的通行證,到現在那張小他不知到幾輪的小賈斯丁合照還留著,上面是女兒滿足的笑臉與他的哭笑不得。

突然覺得教育下一代真是不容易,不過話說回來,要教育上一代也不簡單啊!才回到台灣就看到短訊

“齊柏林好喲,不過限於前面四張和 1975 以前的現場,後來 Page 很 sloppy,可惜。而且他再也沒回來過。我看了他們後來包括2012年的演唱會,只有很少段落能有水準,但都不能跟早年比。”

“ Page 說,他的音樂要有很多 lights and shades,形容得真好。變化很豐富,而且彼此之間的呼應好極了。”

如果不看顯示的名字,我大概會以為是那個朋友傳來的,但這可是來自於我家的老佛爺 我老媽,一個幾十年來都聽古典音樂,熱愛著巴哈與馬勒的我媽,現在怎會對這過去他認為是鬼吼鬼叫的東西。

一切都要從今年過年開始說起,某夜晚餐後,三分清醒七分醉,老媽在廚房洗洗收收,我開著小筆電,用 Youtube 隨意放著歌,放著放著,老媽走過來問了問這誰,就默默的坐在旁邊聽的我一首放一首著,之後就偶爾會接到他的短訊

“還有哪些樂團能跟 Led Zeppelin對打?”

“Rolling Stones 有那些歌推薦”

“為什麼我不喜歡 Pink Floyd”

然後慢慢變成

“今天聽了一場 Eric clapton vs buddy guy的,好聽。”

“那首 love can reign on me 旋律好聽,然後再轉回去看 love reign o'er me,聽了三個版本 who pearl jam 和 heart 都好”

到了最近變成

“聽到第29-30分之間,感覺如果吉他稍退讓一點,讓其他樂器切進來,聲音共鳴得會更有感情”

“你看看 James brown 和 Muddy water、Guy 這些老掉牙的歌手,上台能壓倒所有對手。”


突然有種回顧自己聽音樂的成長史,覺得有點好笑也有點欣慰,雖然每天好像回到了當年在 BBS 上論戰的日子,不過看老媽能被我洗腦成搖滾愛好者也真是不錯。

“我要感謝 youtube。讀 comments 時有人寫i wish i was born in this generation of music,算一算,齊柏林飛船1968成團,我高三,他們最盛時1975年,我到美國,可是,我只知道名字”

“我看到一個comment,一個老太婆說,以前她會吼兒子,吵死人的音樂小聲點,現在她天天聽,她八十歲了。哈哈,比我還老。”

“老來有個新世界要發掘,真不錯。”

是啊,真是不錯,下一步就是拐他跟我去看一場演唱會,擠一下搖滾區了。













Tuesday, July 26, 2016

東京一夜


如果說恍如隔世是從 Fuji Rock 回來的感覺,那今天的東京一日,大概就是不可思議了。

晚上朋友想吃壽司,心中有家店也一直想試看看,就夥著去了。 銀座的老派壽司,老師傅,已經駝著背,一組一組客人的空閒時,就坐在板內的小椅子上休息,三不五時拿杯茶出來啜一口,眼神不對到,他也不特別搭理你,但每上一貫壽司,總是很自豪的代替你說好吃,並熱心的講說這是什麼,無奈日文不太行,只能露出微笑以對。 

心想他應該捏過幾十萬個壽司,近萬個客人,就這樣站在板前,從年輕到老,看著眼前,公司的大老闆帶著媽媽桑,小職員帶著客戶,熱戀中的情侶,單獨的中年男子,不管怎樣,他就是這樣捏著壽司,一貫一貫認真的放到他們的面前,也是看過人生百態了。對了,瓢瓜卷真是讓我驚豔的好吃,普通樸素的東西,更是心思與功力的展現。

 第一攤結束,但今夜沒有結束,約了朋友與他剛懷孕的新婚妻子,就在銀座邊的 Tapas 再聊聊,Cava / Sangaria / 白酒 / Sherry,服務生再三跟我們確定真的要點這樣多酒嘛,但是就在 “How are you doing” 的笑語中,一瓶瓶空瓶被收了回去,桌上的小點也只剩空盤,時間推移的快。 月台的對面,夫婦兩跟我們揮手告別,覺得不可思議,當初還在今天講著如何在飛機上認識日本女生的傳奇勵志故事,現在已經要變成那個女生孩子的爸了。

回旅館路上,走著走著,算算來這個都市大概不下二十次了,很多路都有些回憶,只是今夜又一個人走了一次。

覺得人生有時不過也就是今天這樣的縮影罷了。

Thursday, April 14, 2016

Happy





“樸,Happy 死了。雷雨中躺在田中孤單的嚥了最後一口氣。”

晚上吃飯吃到一半,看到老媽傳來的訊。

十多年前的一個夜晚,我從台北放假回家,午夜到家,約莫也是這樣的季節,交替之時,田理的的水氣夾雜著土味、草味、陽光曬過柏油的味道,淡淡的消散在夜晚中。老爸從車站把我接回來,下了車,打算關上車庫門之時,一個黑色的影子從黑色的夜中閃入燈光之下,不知道從那邊來的小狗,也許是流浪狗,看起來還沒成狗,就這樣進了我家家門,也沒有哀叫,也沒有躲藏,就進進的窩進我家的前廊,老媽倒了碗牛奶給他,安靜的舔完就又窩回原本的角落去。接下來的日子,似乎再自然不過的,就這樣住了下來。

“我很傷心,這十年是我人生轉換期,Happy一直陪著我,寂寞時帶牠散步,跟牠講話。”

我多數時間不在家中,Happy 和我不是頂熟,每次進了家門,見了我,總要夾起尾巴,邊退邊吠著我,直到我近了房門,消失在他的眼前才停止。只有和老媽一起散步時,他會離遠遠的跟在後面,偶爾我離老媽較遠時,他就會衝過去,挨著我媽,要我媽摸摸他的頭,老媽常說真是養兒不如養狗貼心啊。

“朋友笑說,找我很簡單,狗在家,我在家,狗在田裡,我就在田裡。”

這兩年,老媽弄了塊田,退去了當年拿筆的銳利,倒拿起鋤頭,挖了溝推起土,看著天雨看著節氣的種起了菜,老爸對這沒興趣,所以田中的景色常就是我媽和一條黑色的狗,我媽在忙時,牠在在田中溜躂,抬著頭,驕傲的巡視著,我媽放下了鋤,他就跑過來,靜靜的站在身邊。

“昨天媽媽拿肉去田裡給牠吃,牠別過臉,媽媽知道牠熬不過去了。我想抱牠回家,但牠愈躲愈遠,今天躲到茶園草長的地方,只露兩隻耳朵出來,媽媽過去摸摸牠,卻不敢再吵牠。怕牠跑得更遠,最後找不到牠。”

於是有時老媽北上或是出國時,心中掛念著的除了老爸就是 Happy,餵飽這兩口是首要之物,甚至行李都還沒收,第一件事就是盛好一碗滷肉伴飯,走到院子大喊一聲 Happy,吃飯囉~。

“晚上吃飯時下大雨,打雷,我心愈來愈不安,快八點時決定去找牠,想著送把傘幫牠遮點雨。到了田裡,發現牠不動了。身體還有餘溫,如果媽媽心裡念著時就去把牠抱回來,或許能跟牠說聲”再見”。

上次回家之時,下了車,並沒聽到尋常的叫聲,在門口,心覺有怪,但也沒對老媽開口多問,下午到田中幫忙之時,看到牠一個獨自的躺在田中,黑黑的身影藏在高高的草堆下,聽了我的聲音,沒有叫聲,只是淺淺的看著我,胸口也緩緩的起伏著,像草隨著風在動。

“我明天把牠葬在果園中間,看得到家的地方,我每天去整理田也會經過牠身邊。”

打了通電話回家給老媽,一時語塞,我也只能說,別想太多了,至少牠這輩子是很開心的,有人是愛著牠的。

掛了電話,突然想起來,牠有一身黑亮的毛,然後鼻頭眼圈帶著淡淡的灰白。







Sunday, February 14, 2016

意外的新年快樂

捷運站走回家的路上,一到假日,充滿了各式的攤販,賣菜的,一把把青菜閃著嫩綠深綠,一堆堆的水果,著五彩的顏色,賣雜貨的,盤子杯子碗,一疊疊,撞到時鏗鏗響著,而現做的蘿蔔糕,烤地瓜散發出來的香味,與吆喝叫賣聲,把街上塞的滿滿的。

然而有個老頭,總是與周邊格格不入,不知道從那邊來的,拿著塑膠藍,把菜搬出來後,翻個面,就把一把把的蔬菜理好,分門別類的放在倒過來的籃上,多是些葉菜與根莖蔥薑蒜,就做起了生意。他不光假日出現,幾乎從早到晚,一周七天,經過都會看的到他,也沒個固定攤位,總是那邊有空位就擺那邊,沒人就擺在轉角人必經之路,有其他攤販他就塞到縫中,雨天就借店家的蓬躲一下,攤子也隨著有大有小,不過總是在。

平時是不太愛跟他買菜的,價錢沒比較便宜,老闆話不多,除了多少錢之外,總是不肯跟你多說一個字,臉色也永遠是張臭臉,比起隔壁攤左一聲帥哥右一生帥哥的阿婆,吸引力實在低了很多,不過有時晚下班,冰箱又空,也只好跟他買點東西好煮晚餐。

今天早上出門經過了那條路,看樣子今天雖然開工了,不過出來的攤販,開門的店家都還是少,不過依舊看到老頭一人坐在街角,把菠菜一堆堆的理好,臉上不代任何表情。再回家時,想說買把青菜回家弄點湯好了,只看到他,坐在小凳上,竟打起了盹來,頭在那邊搖啊擺,正想說該不該叫醒他時,就看到他突然醒過了過來,一下沒回過神,眼神呆了一下後才看到了我,竟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但馬上就又回到了那張撲克臉。
“這菜怎賣"
“一把三十"
掏了錢拿了菜,我正要轉身走開,他突然說了一句
“新年快樂啊"

Monday, February 08, 2016

跨年




成年後,過年放鞭炮的責任就落在我身上了,或是說我也滿喜歡這感覺的,所以每年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去鎮上買串炮。

吃完年夜飯後,老爸不勝酒力,才開演沒多久就躲回房中睡去,老媽和我一邊看一邊喝,撐到了十一點多,說”今年你炮買的有夠長的吧?不要像前年一樣,放不到三四秒,連年都跨不過去"

昨天晚睡,今天又一早趕飛機,好不容易撐到了十一點五十五,衝出去掛了炮,拿起了手機對時,十一點五十九分五十五秒,點火,摀耳跑開,一陣砲響,不止是我家的,山腳下的鎮上也整個被炸響了起來,突然覺得,鄉下過年還真的挺有味道的。

抬頭一望,煙霧迷漫,煙硝味嗆鼻,熟悉的味道,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精神又來了,進了屋,跟老媽說了一聲晚安,明年見,她笑著回,不對唷,是今年見了。

Sunday, January 24, 2016

雪的兩三事

關於雪





今天一早起床,凍的很,但聽到窗外還是雨點滴滴答,心想看樣子台北要下雪真的是很難。
起來才開了 FB,就被雪景洗版,一看,不是在合歡山也不是在雪霸,就是在每周有事沒事會去騎車的風櫃嘴,其實最近老是想上南湖,就是想看雪景,同事應該也聽我喊了老半天了,龜毛了一下,抓起外套就往外衝。
雖然才在日本看過大雪紛飛,不過台灣的雪景不太一樣,樹是深綠的,草是嫩綠的,雪蓋在上面,深深淺淺,如果說北國的雪是一片雪白的話,台灣的雪景就像潑墨吧。
還記得自己第一次看雪是很小很小的時後,已經忘了國小還幼稚園,跟著老媽一起去韓國,山上的一個寺廟,雪景不記得了,只記得穿著運動鞋的我,整個腳凍的很痛,痛到我眼淚不停的滴,老媽只好陪著我回到車上,一脫下來,整個腳凍成青白色,跟窗外的雪一樣白。
然後就是大一進了登山社,學長開了一隊拉拉山,是我在山社的第二隊,那年應該也是冷的很,才進了登山口就看到些些積雪,一陀陀的積在路邊,晚上睡覺時,我只帶了個薄的鋁薄睡墊,整晚就覺得我一直在用我的體溫融化地上的雪,只好左側冷的受不了,轉個身,換右邊冷,一晚不知道翻身了幾次,好不容易才熬到天亮。
雖然記憶好像都伴隨著點痛苦,不過我還是很愛雪景,白色一片,不管旁邊的遊客多嬉鬧,看在眼中就還是安靜。
走了下山,牽了車騎回家,沒多久手就凍了起來,回到了家,天下飄下了點什麼東西,脫了手套伸手去接,有些雨水,有些冰珠,在手中久久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