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October 28, 2012

11:11

“我,懷孕了”
這想法像是雷一樣,突然打進了他的腦中。。

走出診所,一陣風吹來,劈劈趴趴的打響樹夜,雲吃掉了光,他看了看手錶,確認了一下時間,突然覺得整個城市涼了不少,突然想起來,早上出門前的氣象報告說,今天鋒面來,氣溫會陡降個幾度,他邊吃著牛奶土司,想說那件黑色薄外套在抽屜底層,該記得拿出來,沒想到還是忘了,就好像最近記不起的一堆瑣事,出門忘了鑰匙,忘了重要的約會,記不得待辦事項,總覺得近來的日子脫了序,手臂被風吹的有些涼,不禁打了個噴涕,他咒罵了自己兩句,想著剛剛醫生講的話
“你下腹中長了一個異生的肌肉瘤, 就在膀胱後方與直腸前方,主要的血管連結到你的左右髂總動脈,這也是你最近為什麼小腹漲大,而且會覺得頻尿的原因,你看超音波圖,這一塊白色的影子就是了,看到了嘛?”
他看了看螢幕,那些灰色,白色,黑色的影子交錯重疊,他還是沒辦法明白,為什麼只是顏色的不同,就能決定那些是正常,那些是異常,那些該屬於體內,那些是該被排除的。他想起了他的祖父,肺,伯父的肝,他父親的胃,癌細胞像是他們家族的印記,就像是血脈一樣,流在他們的體內,他想起了他父親的頭髮,在化療的後期,落在白色的地板上,那一撮撮的黑髮白絲。
“這會有什麼影響嘛?良性的嘛?能切掉嘛?”
“嗯,其實還有一個問題,怎說呢,你看超音波,這邊,有沒有看到有個規律的震動,這很像是一個膜包著另外的東西,我剛剛會同我們婦科的同仁討論過了,這看起來跟子官裡有著嬰兒非常非常類似,嗯,應該說一樣”
“這是什麼聖經故事嘛?外加我是男的,連聖母瑪莉亞都是女的,你們有沒有搞錯了?”
“我們反覆的觀察了很久才敢這樣跟你說的,其實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狀況,或者是說,整個醫學界也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狀況,之前是有變性的男生懷靠著手術有懷孕的記錄,不過像你這樣自發性的,倒是從來沒有過”
“那我是該怎麼辦?”
“目前判斷是對你的身體尚無影響,可能要再觀察一陣子,只能說,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現象,不過也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也許有機會解開很多醫學上的迷團,我們定期觀察,可能要多作些檢驗,如果你有什麼問題,或是異狀就趕快和我們聯絡”
 “然後你可能要把你過去半年來的性行為稍微回想一下,等可以作DNA檢驗後會比較清楚,不過可能要跟你說一下,性行為的對向如果有男生也請告之”

Monday, October 22, 2012

午睡


中午吃飽回到辦公室,午休時間還沒過,有些人逛著網站,有些人趴著睡,不知道那桌傳來香味,便利商店便當特有的味道,不管是排骨,雞排,香腸都幾乎一樣的黏膩香氣,陽光懶洋洋的從窗廉的一角爬了進來,染了屋內一絲餘下的溫熱,窗外有幾棵樹晃著,和我國小的窗景有幾分相像,我翻了一下臉書,看到了張朋友逗趣的相片,不禁笑了出來。

國小時,班導是個原住民,大概除了音樂以外,所有的課都是班導包辦,國文,數學,自然,社會。。。,我也忘了國小還需要上那些課,只記得他上課時很喜歡講"以前我念淡江的時後唷...",還有他手上的那根大籐條,每次考試,分數不及格就等著吃一頓鞭,每每發考卷時,班上都特別的安靜,連平常會調皮的同學都乖乖的坐在椅上,像蒼蠅一樣不停搓著手,死盯著台上的竹條,咻咻被揮舞在空氣中,每一聲都接另一聲,清脆打在肉上的聲音,越晚被叫到的同學臉上越是焦急,像是一個壓力鍋越悶越大,有次老師打的特別狠,少一分一下,啪啪的聲音回蕩在教室內,沒有鼻息沒有話語,突然間一個女生就哭了出來,劃破了寂靜,可是並沒有阻擋那籐條的落下。

不管什麼時後,老師都帶著那根籐條,只有午休時,他會把藤條交給他選的兩個風紀股長,一男一女,叫他們維持班上的秩序,兩個人就拿著藤條走在教室內巡著,不知道是誰的規定,午休只能趴著睡覺,只要有人頭抬起來,發出聲響,一點不規矩的活動,名字都會被大大的寫在黑板上,白字黑底,底下是完成或未完成的正字,一筆就是一個犯規,也就代表著等等你要吃幾下鞭。

記得也是差不多這樣秋天的午後,我一樣不喜歡睡午覺,常把頭貼在書桌上,彎著腰看著在抽屜裡的書,那時老媽剛買了一套姆指文庫,有本書講的是他和聰明哥哥的童年趣事吧,好像就叫超級腦袋,我看的入神,突然間笑了出來,心裡馬上就想糟了,只希望風能把趕快把笑聲吹散,但我只聽到粉筆刮過黑板的聲音,尖銳的讓人汗毛直豎,我突然心想著,我只不過是笑了一下,為什麼要這樣,乾脆我就把書光明正大的拿到書桌上看起來
"林子樸你趴好,不然我就再記你"
我當成沒聽到,繼續看我的書,女風紀股長好像被我惹毛了,覺得我冒犯了他,冒犯了他手上的那隻粉筆,只見他對著黑板,每回頭看我一眼,就再劃上一筆,黑板上滿滿的都是正字,彎彎斜斜的從左邊扭到右邊,因為空間不夠,越劃越小。

我也忘了最後我被打了幾下,只是突然想起來,長大成人好像也是不錯,可以輕鬆自在的笑一下,然後心帶愧疚的看一下旁邊的同事有沒有被吵醒就好了。

Saturday, October 20, 2012

愛唱歌的怪人


公司旁的路上有種樹,樹皮上像是有層鑞,油油的反著光,樹枝很大,沒有太多分支,支幹的末端是大片大片的葉子,像是頂個鍋蓋頭一樣,一到了冬天葉子落光,就像一個個歪掉的燭台一樣排在路邊,然而今天的陽光正好,秋陽似酒,我不知道為什麼哼起了
"Sunday morning。 And I'm falling。 I've got a feeling I don't want to know"
走在一旁的同事問到
"你很喜歡唱歌耶,可是每次找你去KTV你也都不去"
"啊。就KTV裡的歌我也都不會唱啊,外加歌聲很爛,不然我早就當主唱了,當初還學什麼吉他,累死了"
是啊,我還真不喜歡KTV,裡面沒幾首歌是我會唱的,不然就是歌一出來就把自己的年紀漏了餡,MV一出來,就看到一個女子穿著泳衣,還不是比基尼唷,拿著個手帕或是紗巾的在海灘上扭來紐去,跑啊跑的,就好像在高級餐廳看到酒促一樣不搭調,然後聽到喇叭傳出來自己的歌聲就更又是折磨了,老是覺得抓不到拍,對不到key,一緊張整個聲音和節拍更飛到外太空了飄啊飄的。有朋友說,你就去喝酒就好啦,可是裡面常只有溫掉的啤酒或是冰塊加到無味的威士忌,房間又吵,想要講個話都很難,只好就杯子拿起來敲一下就乾,幾杯下肚我就覺得無趣了,所以有人找去KTV我大概都是能躲就躲,能閃就閃,久了也沒人再問過我了。

只是,我走在路上就是忍不住想要唱歌,還記得許久前,曾經和個女生第一次出去,送他回家的時後,騎著我的野郎一二五,停在一個紅綠燈,我也又哼起了歌,事後,從他的朋友那邊得知,
"他人唷,還不錯啦,感覺還ok,只不過。。。"
"只不過這個人是不是怪怪的啊,騎車騎到一半就大聲唱起了歌,也不知道他在唱些什麼,不過聽起來就很怪。。。"
我沒記錯的話,看著紅綠燈時,我唱起的應該是命運的青紅燈#2,然而之後就再也沒有那女孩的消息了。

曾經認真想過我是不是要稍微壓抑一下,不過每次風一吹,陽光一曬,我也還是都忍不住哼起了歌,我想我還是當一個愛邊走路邊唱歌的怪人就好囉。

Sunday, October 14, 2012

壁花男孩




走出了戲院,陽光已經退去,燈光點上,我輕輕的哼著片中的主題曲,Divid Bowie的Heros,經過我旁邊的人,不經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這樣的一部電影,到底是拉近了自己與青春期的距離,還是說,只是在畫面中建立起一種似曾相似的投射想像,因為仔細回想起自己的青春期,似乎無聊的不質一提,那每天看著課表,想著離聯考還有多久才能解脫的高中生活,但如果把那漫長而平凡的歲月剪成一部兩小時的電影,用著三秒拍著自己第一次刮起鬍子,覺得自己不再是個男孩了,有幾分鐘描述友情的開始與結束,用淺景深的鏡頭拍著那女孩第一次出現的畫面,必定還是個剪影,幾幕寫著第一次愛戀,最後的心碎,以為之後再也不會有同樣的感覺,也許配樂再放上幾首自己深深愛過的歌,那些永遠長不大的搖滾樂手唱著的一首首青春又悲傷的歌,是否那段歲月也將不如記憶中的那樣單調。

然而,壁花男孩畢竟還是一部電影,幾個風格特立不同於一般人的男女主角們,你總是在上面看到周圍的人們的濃縮,導演用著成年人的眼光看著講著,渴望友情追尋認同,那樣歲月獨有的現實與殘忍,還有埋藏在裡面,那一絲絲最深切的溫柔。

Thursday, October 04, 2012

問路的女孩



今天在捷運站轉車,下班放學的人潮壓黑黑的擠了一片,西裝,套裝,學生制服,,都隨著各箭頭,標示,一個接著一個前進,上下電扶梯,排排站等著車,總讓我想起生產線的畫面,不管是一秒數十萬上下的大老闆,每天為了糊口奔走的小員工,還是擔心著今天考試分數的學生,也都只不過是線上慢慢移動的一個個零件罷了.我慢慢走上樓梯,看到有兩個女生突兀的站在走道中間東張西望,那種你一看到就是日本女生的穿著,澎澎的粉色裙,小碎花上衣紅紫相間,配上一雙怪異的厚底鞋,黃紅相間的頭髮顯的皮膚特別蒼白,應該是高中或大學生跑來台灣自助旅行吧,兩雙眼睛轉的飛快,一臉迷惑,人潮不停的從他們旁邊擠過,有些人回頭看了他們一眼,似乎嫌她們擋了道.

似乎是瞧見我正望著他們,三兩步拿著旅遊書,朝我走來.
“不好意思”
果然是日本腔,拿著旅遊書指了指永康街,那細細的單眼皮眼睛期待的望著我,我盡力解說著該先搭什麼色的捷運線到那站,再轉線到那一站,到站後從幾號出口出去,過了馬路再找公車站牌,坐幾號車到那邊下車,看起來他們是聽的一頭霧水,兩個眉頭皺的緊,不停的拿著鉛筆在地圖上畫畫改改,這也難怪,畢竟台北的交通系統也不算簡單,就算是台北人有時也搞不清楚,更何況是隔了層語言,不過他們還是笑笑的,眼睛瞇的更小了,對我說了很多聲的阿里阿兜後,大無畏的衝進人群中隱沒不見了.

望著背影想起來,許多年前,我也曾著背包,什麼也沒想,什麼也沒計劃,買了機票就飛到了巴黎,心中滿是對巴黎的幻想,路旁的咖啡香,出口就是詩的節奏的法文,那夜色如酒般的塞納河,那應該連空氣中都是浪漫的巴黎.那是成年的我第一次單獨旅行,像是想要證明些什麼的旅行.已經忘了自己是怎麼從機場到市區,只記得從地鐵剛鑽上地面的那一剎那,七月的陽光正熱,我用力的吸了一口空氣.告訴自己,已經在巴黎了.不過那個年代沒有GPS,沒有google map,我只能抓著方向開始亂闖,越走心越不安,怕晚到青年旅館搶不到床位,不過老聽說法國人對觀光客不太友善,尤其對說英文的觀光客,只好拿著自己出門前臨時跟老媽惡補的幾句法文,抓著一位牽著單車的先生就問.
“madame, où est….”
只見他眼睛睜的好大,笑意從眼角一路滿到了嘴巴,直笑著問我
“Madame?????”
我緊張了老半天,才會意過來.
“monsieur, sorry….sorry”
他開朗的笑了笑,英文法文夾雜外加比手劃腳對著我說著,我則是鴨子聽雷,只聽到下個路口要右轉後再左轉,之後就迷失在語言中了,只見他從包包掏出了本地圖集,上面有著巴黎各區的地圖,地鐵,公車路線,塞到了我手上,我遲疑了一下,再三的詢問,才確定我聽到的沒有錯,是要送我的,我像是拿到了天上掉下的武林密集一樣心喜若狂,直想法國人沒有傳言中那樣冷漠難搞嘛.那本地圖集陪我穿梭在巴黎的大街小巷中,離開時,我又轉送給YH同房的兩個英國女生.

出了捷運,秋天似乎到了,夜來的越來越早,陽光退守到天的一角,在雲的邊角流出最後的光芒,想到了剛剛那兩個日本女生,不知道他們找到了永康街沒?那碗冰是否如他們想像中的一樣酸酸甜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