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May 13, 2012
青蛇
回家時,一樓門口見了條青蛇,長約三十公分長,細如指寬,在路燈下閃著碧綠,身驅扭滑在門檻上,試圖找個縫鑽進樓梯間,大概從後面的山上不知為何跑了下來,被曬的滾燙的柏油熱著了,想找個陰涼處躲,我伸手試圖抓住他的尾巴,想送回山上,一半就猶豫了,沒看到頭,不知是方是圓,想起山社學長手臂腫的比大腿粗的故事, 他似乎查覺到我,回頭一望,就這樣對峙了數秒,他吐了一吐信子,悠悠轉頭往另一邊爬去。這倒是我第一次在台北看到蛇。
小時家門前有片及頭高的茅草,葉的邊緣鋒利無比,一不小心,臉上手上就多了條血痕,且其癢無比,穿過茅草,就是片高又密的竹林了,不管外面的太陽多大,裡面總是陰暗深邃,地上堆滿了散落的竹葉,棕色如地毯鋪滿,大雨過後幾天,就見新竹刺破葉毯,露出一片嫩綠,一次以為拔起來就是竹筍可以吃了,幾番努力連拔了幾根後,發覺盡是乾硬的纖維,回家問了老爸,說是要還沒冒出就要往下挖才行。竹林再往上前去,會碰到一片土坡山壁,一個人高,連幾天雨後會有小小的溪溝沿壁流下,進到林邊的大渠溝,而有張黑色沙發就被遺棄在林中,表面的皮已經破舊,露出黃色泡棉,那就是我小時的秘密基地了,下了課,撿個竹棍當劍,跟朋友在林中跑來奔去演著俠客與大稻,或拿著空氣槍在裡面當起警察與搶匪,累了,在沙發上躺著,透過林葉看著微弱的天,風一吹過,竹林在搖,天也在搖,響起了沙沙的聲音。
而竹林中三不五時的就會出現一些蛇,有時在腳邊,有時掛在竹上,第一次看到時,腦中想起了學校保建室中貼著的海報,上面是一張張毒蛇照片與被咬後潰爛的傷口,兩三天不敢再進竹林,然而過沒多久,同伴一約,互相壯膽後又在裡面玩了起來,而幾次遇蛇相安無事後倒也習慣了。然而三不五時會聽說蛇不安份的跑出了竹林,穿過茅草,通過馬路,跑到房子裡
"昨天打開鞋櫃就看到一條蛇窩在裡面,黑黑的眼瞪著我,嚇死人了"
"莫名奇妙就看到茶壺打碎在地上,後來一看,好大一條蟒蛇就躺在櫃子後面"
"昨天打開洗衣機,看到一條雨傘節躺在裡面,嚇的我現在打開什麼東西都會怕"
但這些話語總是伴著當天晚餐桌上多的那道蛇湯,小時後不甚喜歡,總覺味淡肉也不多,不知道大人說的好是好在那邊。後來念大學有次經過華西街,有個大叔咬著檳榔著,手上抓著一條剛撥好皮的蛇,白汗衫上的紅漬不知是血還是檳榔渣,看著我們幾個
"來喝一碗啊,這個啊,對男人最好了"
"你們少年仔不知道,不要以為自己現在多行,上了年紀就知道,還是要先保養的啦"
"有沒有女朋友?沒有,沒關係啦,我等等可以幫你們找幾個,保證白嫩嫩,好姑娘的啦"
"先喝一碗,先喝一碗,坐一下我就去幫你們打點打點"
我們一群人打著哈哈推拖走開,只不過覺得小時後應該多喝幾碗的。
上次回去,刻意去那片竹林走走,茅草已被砍掉,闢出了一畦畦的菜圓,瓜棚,小白菜,蔥...,進了竹林,林子似乎沒有記憶中大,沒幾分鐘就繞完,記憶中的沙發也不見了。不過一靜下來,風吹過,響起了沙沙聲,幾片葉子灑落,遠處傳來隱隱的童笑,似乎又與小時沒什麼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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